【老九门】【一八/佛八】少年恋爱守则（21）
今年过年出奇的早，到冬至这天，腊月转眼就混过了一多半儿，眼看着就一步步往除夕上靠了。
等到再一场雨下过去，张启山已经又被齐铁嘴逼着喝了十几顿粥，期间还因为小齐少爷对病人春风般温暖的关怀，被强迫着喂了两次饭和药。
一套流程下来，张启山的新伤旧伤总算都好得差不多了，夹板也拆了。
再被喂两次，他病不死，反倒给噎死的可能大一些。
“哎，张启山，你倒是说句话啊。”
冬更深，齐铁嘴裹得圆圆溜溜的，手里正举着两把鸡毛掸子发问。
鲜艳的茜红大围巾厚厚缠了两三圈儿，簇拥着他努力探出来的脸蛋儿——转眼又吃圆了两分，连带得下巴的轮廓都圆润了起来。
“哪把好看？”
他把两支彼此敲了敲，伸到张启山眼前来。摊子上的小灯摇摇闪闪，把新羽毛照得缎子似的亮。
“差不多，都行。”张启山实在没看出什么区别。
何况，还一股鸡毛味儿。
“你就无聊吧。”齐铁嘴嘁了一声，自己比了又比，“给新年买的，那么不走心。哎？那一支也挺好看的，麻烦递给我瞧瞧。”
挑了又挑，选了又选，齐铁嘴还是中意最开始看中的那支，付了钱，抱在怀里。
张启山说：“给我吧？抱着多麻烦。”结果又招来了小齐少爷骄傲的白眼。
“不要，口袋里揣完，毛都不整齐了。”
“不要拉倒，”张启山说，“我还不想拿呢，傻透了。”
“你才傻。”齐铁嘴扬着脖子，从新配的眼镜后甩来一瞥。“大冷天的，买一支，算帮帮人家姑娘嘛。还挺漂亮的呢。”
张启山条件反射地回头去看，虽然走出了挺远，他眼神倒是特别好，一眼就找到了刚才买东西的小杂货摊。
果然，是有个姑娘蹲在摊边。
张启山定睛细看，确定几番，才道：“……是不是小了点？”
“啊？”
齐铁嘴正看路边卖的糖葫芦，愣了一下才傻乎乎地说：“什么小了点？”
张启山故作坦然。“姑娘。”
“什么姑娘？”
“刚才，杂货摊的姑娘。你不是说了吗？还挺漂亮的。”
俩人你看看我，我看看你，都陷入了沉默。齐铁嘴是茫然的，张启山是心怀鬼胎的。
半天，齐铁嘴总算反应过来，张了张嘴，指了指自己抱着的鸡毛掸子。
“我是说这个挺漂亮的，一看就知道是新拔的毛。还有……你喜欢那个类型的姑娘啊？我不是说不好，不是那个意思，就是——太年轻了点吧？十岁，你觉得到了吗？”
齐铁嘴一脸复杂地看着他，混着“难以置信”和“互相尊重”的矛盾。
“那个，没事没事，各有所好嘛，我能理解……能理解。”
鸡毛掸子从他怀里露出来一部分，羽毛被风吹得乱蓬蓬的，像只充满感情、迎风招展的花母鸡。
“……”
沉默着并肩走了一会儿，张启山忽然牵了一下他的衣袖，说：“你看。”
这一带是长沙的热闹地界，往来的洋人多，洋行也像雨后春笋一样竞相开业。正是晚间，街上车来人往，好不热闹。
齐铁嘴本来正四下看热闹，闻言抬头。“啊？”
张启山指了一下。
对街一排鲜亮的洋行里有一家灭着灯，黑乎乎的，借着隔壁的小射灯，隐约能看到临街橱窗里横七竖八，东西都零落着，衬垫孤零零的，项链不知哪里去了。
“这是哪儿？”
齐铁嘴没看出什么奥妙，揪着袖子擦了擦眼镜片儿，定睛认了半天，才看到黑着的广告牌上的名字——
乌斯。
“啊。”齐铁嘴惊讶地呼了口气，一团白雾扑上来，“原来在这儿啊，不瞒你说，我都没注意过。”
解彬借着解家的名头公报私仇，三整两整，就把这没头苍蝇一样的洋行弄垮了，回头还亲自送了信儿来，又把两个小崽子骂了一顿，才算解了他俩的禁令。
“我可告诉你，这只能算眼下相安无事了，你可别再给我出幺蛾子。沈南山最近还找不找你了？”
“没找，”齐铁嘴一耸肩膀，“估计看我不识相，气坏了。”
“别扯。”解彬道，“他是对你彻底失望了，不过究竟是死了这条心还是另谋出路了，你招子可给我放亮点。”
“知道了知道了，那么凶干吗？”
那条黄毛瘦狗在齐家也吃胖了点儿，摇头摆尾地跟着解彬转，蹭他笔挺金贵的西裤。
解彬只好弯下腰，瞎在狗头上胡噜了两把，对齐铁嘴翻个白眼。
“活该，让你们俩整天捣乱。”
挂钟敲了八点，街上人声鼎沸。齐铁嘴站在人行道的小石阶上，低头把眼镜擦了又擦。
“哎呀，别看了，都倒闭了。”他有点不耐烦了，揪着张启山的袖子往前拖。“快点儿，走啦，前面有家小茶馆儿，我记得有加奶加糖的特调……”
“当心明叔知道了骂你。”张启山最后盯了乌斯洋行一眼，任凭齐铁嘴把自己拽走。“等等……我有事问你。”
有了逛街喝奶茶的机会，齐铁嘴兴致勃勃，径直把他拖过去，娴熟地要了两份外带，付了钱才有空问：“啥事？”
小茶馆灯火通明，齐铁嘴趴在外带的小窗口上，他们背后还排了一溜人。空气中溢满了甜香——有点太甜太腻了，不过充满了人间烟火气，反而有种世俗莫名的愉快。
“说啊。”齐铁嘴大大咧咧地说，接过了两杯外卖，把一杯塞到张启山手里。“边喝边说。啊，我知道了，不会是关于那个姑娘吧？”
“不是。张启山低头尝了一口，是有点陌生的甜。刚才看到的那幢黑洞洞的小洋楼又浮现出来，他的喉咙动了一下。
“其实，沈南山还有乌斯，这些，我心里都是有准备的，可是没有和你说。”
“哦。”
齐铁嘴埋头喝着。他很爱甜。茜红围巾被风吹得滑落下一头，张启山眼疾手快，顺手替他撩住绕回去，又缩回手。
“在你家住了这么长，你都不问问我底细，也不问我为什么惹这么多麻烦。”
“我啊，我懒得问。你什么时候想说了，肯定会主动跟我说的。”齐铁嘴指指他手里的杯子，“喝啊，都凉了。”
张启山难以置信道：“给你惹这么大麻烦，你也不问？”
“你帮过我，我也帮你一次，怎么了？”
齐铁嘴一口气喝掉了一大半，终于舒了口气。
“——好喝。你别那样看着我，好像有多感动一样，我别扭。啊，还有，说实在的，其实我现在还真有个问题想问。”
温热的杯子捧在手里，在冬夜真是十足的熨帖。张启山不习惯这种甜，也无心去喝，条件反射似的绷直了脊背。
“你问。”
“那我就说了。”
“好。”
“那——”齐铁嘴清了清嗓子，认真地看着他。
“小张哥哥，你是不是从来没牵过姑娘的手啊？”
“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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齐铁嘴：趁家长不在偷偷喝奶茶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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