皮卡瑶

“你想放弃的每一秒钟,都是紧要关头。”

【老九门】【一八/佛八】少年恋爱守则(12)

    再醒过来已经是午后了。齐家客房不太有人住,一直空着,虽然打扫过熏了香,鼻子灵的话,还能嗅出一丝淡淡的尘土味儿。外头雨声沙沙,偶有几点斜打到窗格上,听起来并没有减小的意思。

    退了烧,吃了几天来的第一顿饭,虽然被齐铁嘴的填鸭式喂法哽住好几回,张启山还是觉得精神恢复了不少。

    谢天谢地……

    自打记事以来,他就没这么四体不勤地让人伺候过,这几天躺下来,连感官都似乎迟钝了许多,像刚从一觉太漫长的午盹里醒过来,身体和感觉都不是那么听使唤。

    当然,也可能是他对这个看着精明,实际上又觉得有点傻乎乎的齐铁嘴其实还挺信任的缘故。

    棉被太厚实,不知道絮了多少棉花,有种陷在里头的过于温暖感。张启山翻个身,咝地吸了一口气,不知肋下还是腹部,一片都抽着疼。

    他小心翼翼地调整着姿势。还行,还能接受。

    视线所及处,垂帐柔顺,炉烟细袅。多宝格第三层里摆了一套各式各样的小动物,个个光润好看,吸引了他的目光。

    一只一只扫过去……嗯,是十二生肖。少了一只小狗儿。

    “才几点你就叫我,这么大的雨呢,没人来的。”

    廊檐下传来踢踢踏踏拖沓的脚步声。齐铁嘴声音里带着午睡未醒的惆怅,边伸懒腰,边从门外过。

    “这都晚了,”小满跟在身后絮絮,“明叔再三叮嘱,不许你睡懒觉,否则——”

    “打住,”齐铁嘴的声音里饱含着被赶鸭子上架的无奈,“算我求你了,谢谢。”

    走到门前,拖沓的脚步忽然停了。张启山稍微竖起耳朵,听到门外说:“对了,他应该没事儿了吧,烧退了?”

    “没事儿,睡着呢。”小满立即识破了他的用心,“好好的,打扰人家干吗?你再拖,明叔可要骂了啊。”

    “关心一下,又耽误不了两分钟。”

    不等小满再反对,那扇门轻轻地吱呀一响,齐铁嘴已经伸了个脑袋进来,东张西望一圈,眼珠子定住,才对上张启山睁着的眼睛。

    “……你醒啦。”

    齐铁嘴顿觉自己这样鬼鬼祟祟,实在不太礼貌,转念一想,他醒了刚好再借故拖一会儿,反正进都进来了。

    “嗯,还挺快的,那什么,好好养着,过几天就好了。”

    张启山侧躺着,看着他忙不迭地溜了进来,还不忘扭头叮嘱小满:“你先去,给我泡壶茶,备两样点心——八爷不久就来营业。”

    小满翻个白眼,领命而去。

    齐铁嘴松了一口气,施施然进来,自顾到架子上倒腾他的宝贝,嘴上还不忘客气:“你睡你的,没事儿,不用管我。我混一会儿就走。”

    说着,他从里面掏出一个小罐子,打开塞子,开始掏里头的桃片吃。

    张启山已经醒了一会儿,定了定神,头脑总算清楚了三分,才有余裕追想前因后果。齐铁嘴在罐子里一颗颗地掏,他盯了一会儿,很快想起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,一个激灵,竟然翻身坐了起来——

    “那辆车,”他嗓子这几天给烧得干涩,有点哑,“你看了吗?后备箱?”

    “哎,你都能坐起来啦,看来致如的药可以啊。”齐铁嘴第一反应是喜,又咽下一口才反应过来,“你说那辆车,不会吧,那车是你的?不可能啊!”

    这回答把张启山顿时又吓醒了几分。

    “没看?”

    “没。”齐铁嘴睁大眼睛,倍感无辜。“那车一看就不可能是你的,不一定在哪儿偷的抢的,我急着毁尸灭迹都来不及,还拖着个要死不活的你,光天化日在街上翻?会被当成谋财害命抓走的。”

    “……”

    张启山顿感一阵无力,几乎有点晕眩了——那天,他昏迷得真太不是时候,把原本的计划全盘打乱了。

    他缓了缓才又问:“车呢?”

    齐铁嘴手一摊。

    “烧啦!”

    “……”

    当时周围还有好几辆车,他为什么冒着不要命的危险都要抢这辆?

    还不是因为斗里仅有的几件值钱东西都被放进了它的后备箱?

    “完了。”

    张启山这才觉得伤口疼起来,撑不住,倒回了那床过分厚重温暖的棉被里。

    齐铁嘴后知后觉,茫然道:“什么完了?……啥意思?”

    半晌。

    “我的——”他顿了一下,“身家在里面。”

    是全部。

    这轻飘飘的一句听进耳里,像个炮弹,把齐铁嘴炸得目瞪口呆——解彬早把张启山混进孙宝辛队伍里的事透了底,就算他们去那个斗再平常,他这一把火,烧得也够值钱了……

    他心疼之余,又觉得愧疚更多。眼睛往带伤的张启山身上一飘,心想这家伙可是拼了命的,这可不是说句“对不起”就能抹平的事。

    半天,他张了张嘴,满脸都罕见地写着“过意不去”。

    “那个——没事儿,没事儿的……破财免灾嘛。你看,真对不起,不然,你就住我家?少吃点儿,我养你,行不行?”

    “……不用。抱歉,我不是那个意思。你救了我一命,我已经特别感激了,真的。钱的事情,我再想办法。”

    张启山一旦接受了现实,又立刻对刚才的话感到抱歉起来。他似乎很善于迅速面对现实,重新撑起身子,认真地看着齐铁嘴。

    “别别别,你这么说,我更过意不去了。”齐铁嘴赶紧制止他。“千万别这么宽宏大量,我压力大。”

    张启山对他抱歉地笑了一下,头发垂在眉眼间,乖顺得出乎寻常,莫名有几分逆来顺受、强自忍耐的味道——这种道德压力让齐铁嘴更难以忍受了。

    “那个,对了,我这两天受了启发,想到一条新的生财之道。”

    他说的是他的卦堂。素日,齐铁嘴的午觉是不限时辰的,若他在家老老实实躺着,明叔其实还要放心许多。

    “说到这件事,还得谢谢你。你不知道,我们家逼着我打赌,三天算不出一块大洋,就得砸了家伙改行。关键时刻,多亏你那一块钱,没齿难忘,没齿难忘。”

    沉默一会儿,张启山微微一笑,低声道:“不足挂齿。”

    那块银圆是他当时仅剩的钱,狠狠心给了齐铁嘴,当晚是饿着度过的。不过,十八九岁年纪,一点由衷的笑意就能轻易抵消他长相的锐利,甚至带来了一点莫名的明朗的少年气,终于能让他的内在符合他的年龄了。

    这些事这些用不着说。就是要他说,也说不出口。他不太习惯接受来自别人的谢意。

    齐铁嘴见他笑了,也松了一口气,回了他一个明朗得多的笑容,露出上下两排白牙。

    “你不足挂齿,我可不能不领情啊。”他说。“不过呢,我现在也想明白了,总这样坐吃山空的,到底还是不成件事儿。反正家里铺子也快开不下去了,我想着,干脆给它改成卦堂,说不定还有转机。

    “反正,这也都是我的幻想,到底能不能成,得看祖师爷赏不赏运道了。你也别太寄希望于我,反正……先在我家住着吧,喝粥的话,估计还能吃个七八十年的。”


    下午,天渐擦黑,雨却没停,淅淅沥沥的。卦堂檐下早早掌了灯,摇摇曳曳,照亮门前一片小水洼。

    “是这家吗?你可看清楚。”

    巷口一株老榕树下,车夫被两个人左右夹着,恨不得哭出来,战战兢兢望着对面那所房子。

    “二位,二位,你们说过不再找我的呀——”

    “少废话!看仔细了,是不是这家?”

    “我不,不确定……”车夫胆战心惊,努力张望着,断续道:“我记得这地方恍惚是的,但先头没有这些装饰,也没有那块牌子……我不,不敢说。”

    “牌子?哪块牌子?”那人顺手一指。“那个?‘买一算一’?”

    车夫摇摇头。

    “我不识字。”

    “废物!”那人怒道,抽出一柄小刀,“是不是要见点血,才肯说?”

    “别,别别别!”车夫吓得发抖,连声喊着。

    这时,卦堂门口出现了一个年轻人的身影。雨似乎有渐大的趋势,年轻人往外看看,回头说了两句,一个伙计上前将门关了一扇。

    “对,就是他!就是他雇的车!”车夫如抓住救命稻草,急忙指着喊。

    “看清了?”

    “没错,就是他!”

    那人手一松,将车夫推了一跤,低喝:“滚!”

    车夫喜出望外,不顾身上沾满了泥,忙站起来,转身拔腿跑了。

    榕树枝繁叶茂,隐去一半人影。两个人衣裳都沾湿了,对视一眼。

    “走吧,回去报信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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疫情的原因,开学又推迟了,在家瘫得醉生梦死= =昨天已经开始自己烤蛋挞…

今天想冒死再去超市买辣酱做炸鸡,感觉太频繁了,作罢

各位也要保重鸭✓

8:老子有钱,老子养你!(骄傲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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