皮卡瑶

“你想放弃的每一秒钟,都是紧要关头。”

【老九门】【一八/佛八】少年恋爱守则(8)

    (原《长沙纪事》)

    阳光炫目,齐铁嘴抱着白菜匆匆走着,东张西望。

    老长沙的地界串了好几年,熟到不能再熟。转过街角是条僻静小街,宽不到一丈,没人过,商贩也不愿来。日光被距离过近的两边房檐挡掉,白天也格外冷清。

    因为南边住家翻修,小街有一段暴露在日光里。日影中静静停着辆车,仿佛经历了一段缓慢无力的滑行,终于耗尽了气力。

    尽管眼不尖,齐铁嘴依然认出了车上干涸的泥迹。

    就是它,没错。

    他快步走着,路太长,忍不住跑了起来。

    正午的太阳照在坚固的车身上,漆壳泛着光,刺眼得像撒了把金针。

    齐铁嘴几乎是窜了过去。车尾对着他,他首先去看金属上那些痕迹。虽然没打过枪,他还是一眼就确认,是弹痕无疑。

    一眼扫过去,默数,竟然有十七个。

    好硬的点子!

    算了,现在来不及多想。窗玻璃蒙了一层土,齐铁嘴揪起袖子胡乱抹一顿,凑在玻璃上往里看。

    里头只有一个人,就是那个张启山,伏在方向盘上,已经昏迷了。

    “嘿!”齐铁嘴敲了几下玻璃。“醒醒!”

    张启山没动,他也不再叫,两手拍掉沾的土,咔哒一声,干脆地拉开了驾驶座的门。

    “乾卦,初九,潜龙勿用。龙潜于渊,宜韬光养晦。”

    这习惯改不了。他虽没掐诀,心里却不禁默算,转得飞快,口中喃喃。

    “下一爻,九二……龙已现于田野。若是这样的话,则出人头地,便指日可待了。”

    上次给他胡乱算的一卦,说有贵人相助,难道是真的?

    那贵人是谁?总不会……

    “别啊,祖师爷。这么硬的点子,我可扛不住啊……”

    齐铁嘴皱眉喃喃,架住昏迷中张启山的胳膊,试着把他拖出来。

    “嘿!醒醒!张启山!”

     张启山比他高,挪动起来很吃力。齐铁嘴叫了几声,不闻答应,忍不住伸手,想在他脸上拍两下,刚凑过去,看他一脸苍白,不省人事,到底还是没下去手。

    “……算了算了。”

    齐铁嘴认命道,只好使出吃奶的力气,拼命把他架着往外拖。

    “长那么高有什么用?真是,浪费粮食。”

    他念叨着,用力一拖,才感觉到不对。张启山的手冰凉,随着他的动作压迫,一股血溢了出来。

    齐铁嘴摸了一手湿黏,回头一看,才真的吓了一跳,松手把张启山放回座位上,狠心拍了两下他的脸,大声喊:“张启山!嘿!别睡!张启山!”

    他弯腰,凑得极近,贴着张启山的耳朵喊。

    张启山的头无意识地侧了过去。齐铁嘴赶紧凑到他嘴唇边,努力听他是不是要说什么。

    “……”

    半天没听见什么,齐铁嘴焦躁地想,算了,先把他弄走要紧。张启山毫无知觉,任凭他摆弄。齐铁嘴又害怕起来,嘴里叽里咕噜,念诵起了大悲咒。

    努力几次,张启山终于被连背带架弄了出来,衣物浸的血擦在地上,留下一道断断续续的宽痕。

    “走你……”

    车子停在太阳地里,晒得要命。齐铁嘴被刺得眯起眼,颇费了些力气,才把张启山拖到阴凉墙角。

    “你能坐住吗?”

    显然不能。齐铁嘴权衡一番,只能半拖半抱,让他靠在生满苔藓的墙上,气喘吁吁地用他衣服擦了擦手上的血。

    “真是……”

    他呼了口气,弯下腰又喊:“张启山!”

    不知道究竟是听见了他的叫唤还是纯粹无意识的,他正放弃了,准备采取下一步措施,张启山的嘴唇轻微地动了动,说:“想……想喝水。”

    “啊?”

    看他还活着,齐铁嘴一块大石落地,赶紧环顾四周。

    “这,我到哪儿去给你找水啊?我走了,人家追上来,还不把你给煮了啊。商量商量,回家喝行不行?”

    张启山哪能和他商量,齐铁嘴急得抓耳挠腮,忽然灵机一动。

    三分钟后。

    小巷依旧无人。齐铁嘴警惕地环顾一番四下,从袖子里取出了一盒洋火。纸盒一面印着商标,一面空白,上头潦草有八个极细的小字,是他之前无聊时用碳头涂着玩儿的。

    张启山也依然靠在阴凉处,身边乱七八糟,丢了好几片白菜叶。

    “还好有准备。”齐铁嘴看了看那行字,取出一根火柴擦着,仔细放在汽车后座上。

    “祖师爷保佑,多亏白菜帮救命啊……谢天谢地。”

    椅套厚重,不易着,齐铁嘴耐心地看着,直到烧穿一个小洞,海绵冒出了烟,才将小盒收回袖里。

    “哎哎,军爷!”

     巡逻的街兵闻声回头,一个少年人从人力车上跳下来,匆匆挤到旁边,急切道:“旁边巷子里有辆车在冒烟,怕是起火了,劳您去看看!”

    “起火?”看他焦急,街兵不敢怠慢,立刻吹响了口哨。

    “走,快快!着火了!”

    几个人匆匆跑去。那辆车在巷子里烧得浓烟滚滚,金属熔了一部分,塌陷扭曲,已经不成样子。

    “这是谁家的?主人呢?”

    几个街兵看来看去,都辨不出车牌和型号,只好先救火。所幸不知为什么,车烧得无声无息,竟然没有爆炸,也不曾波及旁边的房屋,来得及时,还可以救得下。

    “算了算了,先救火!”

    “来人哪!”

    许多行人闻声,纷纷来看热闹,又有人帮忙抬水扇风,把巷口挤得水泄不通。

    “走水啦!快来人!”

    “这是谁家的车啊,有没有烧死人?司机呢?”

    一番扑救,火势稍减,几个街兵松了口气,面面相觑。

    “刚才报信那人呢……?”

    ……

    一片混乱中,一辆拉着篷的人力车逐渐脱离人群,晃晃悠悠,一路朝北,渐行渐远。

    车子轧到一块石子,轻轻一震,有样东西啪的一声,跌在座位踏板上。

    张启山靠在他肩膀上。齐铁嘴尽量小幅度地弯腰捡起来,是那个洋火盒,上面之前信手涂的两行小字已弄得模糊看不清了。

    他低头瞟了一眼,微微一笑,像是和张启山说,又仿佛自语般念道:

    “见龙在田……利见大人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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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了我终于忍受不了我为be准备好的题目了23333

齐铁嘴回头一看,张启山正叼着水分充足的白菜帮安然昏迷中……

走了!一起到老婆家去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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