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老九门】【一八/佛八】少年恋爱守则（10）
门轻轻合拢，磕在门框上嗒地一响，干脆又柔和。
院子里已经彻底黑了，解彬提着箱子，站在一株桂树下，在静静等他。
“久等久等。”齐铁嘴招呼，走到他旁边。“真不吃夜宵了？”
解彬摇了摇头，有点微妙的嫌弃。
“不吃。”
解大少爷看着文质彬彬衣冠楚楚，其实挑剔讲究得很，不光夜宵，连零食都敬而远之。齐铁嘴打量一下他西装精致的两排扣，总偷偷猜测他是怕吃胖。
“没事儿，身材保持挺好的，吃两口完全没问题。怎么样，来不来？”
“不来。”解彬的嫌弃更明显了，嘴唇抿成一个颇为传神的弧度。“眼睛往哪儿看呢？”
“不来算了。”齐铁嘴耸耸肩，无所谓道：“你以为我自己吃不完，求着您帮忙呢？压根儿没做你那份，你想吃，锅里还没有呢。”
“……”解彬无语，眉一蹙。齐铁嘴知道他这猫似的脾气，每每撩逗完他都特开心，以防他发作，赶紧推着他转了个身，往前面走。
“走走走，车都来了，就等着您上座呢。小满呢？没规矩，也不来送送，回头我替你说他，啊。”
解彬被他七手八脚推着往前走。忽然前厅后门开了，小满快步冲过来，手里举着一封帖。
“东家，又有人下帖子来——解大少爷要走啦？车还没来呢！”
齐铁嘴放开了解彬，看到那封帖子，不易察觉地一皱眉，接过来瞟了一眼，又折回去，顺手丢在了旁边石桌上。
“回了吧，就说我明儿没空。那个，致如，你稍微晚点出去。”
“怎么？”解彬回过身来，眉毛一挑。
“你没听到吗？车还没来呢。你现在出去也坐不上。”齐铁嘴掩饰着笑道。“小满，你先去吧。”
“是。”
“等等。”解彬忽道，拦住了小满，一瞥齐铁嘴。“谁下的帖子？拿来我看看。”
解彬可不是好糊弄的，解家正牌大少爷，年轻一辈的领头羊，绝不是省油的灯。齐铁嘴虽然稀里糊涂掌了家，可也跟人家日本精英留学生没法比。就连小时候一起玩儿，人家解彬都比他花样多！
解彬高他半个头，一双锐利的凤眼死死盯着他。齐铁嘴顿时怂了，讪讪犹豫半天，到底顶不住这解剖刀一样的猛烈攻势。
“哎呀，也不是什么大事儿，就是，就是……有个官儿，政府的人，新来的，姓沈，听说是管什么经济问题的，长得还挺——”
“少胡扯！”解彬完全不吃他那一套。沈南山调任长沙，解家当然也收到风了，解九爷之前往吴家赴席，还和人家见过面握过手。
“他管他的经济，和你有什么关系？然后呢？”
“对吧，我也说，我一个算命的，能跟他扯上什么关系？结果上礼拜他就派人下了我两回帖，要我跟他们出城，我懒得去。他那个什么秘书，像个痨病鬼似的，我一看就头疼。”
解彬手指修长，轻轻松松把那张帖子抓到了手里，展开看看，不过是几句客套话，也没什么不同寻常之处。
“那他给你下帖子？不会是单纯为了和你攀交情吧？”解彬又把它合上，攥在手里。
“嗨，还不就是……”
顺嘴说了个开头，齐铁嘴眼珠一转，含糊道：“就是……看风水。他在长沙城外看了块山地还是什么的，可能想买下来，置点产业，修个祖坟？要不就是种田挖矿。”
解彬显然不信，死盯着他。
“买地看风水，街面上懂行的人不少，就你这三脚猫的本事，这事儿轮得到你？别瞒我，直接说！”
齐铁嘴一贯对他有点怵，叹了口气，只好老实道：“哎呀，你不知道，这个姓沈的看着规矩，其实对下斗挺感兴趣，嗨，还不就是找钱花吗？前不久他跟一个什么乌斯百货的老板搭上了线，一拍即合，到处打探。洋人出钱，他找人。”
“这种事，你不跟我说？”解彬有点恼，追问：“那他们找你，是让你帮忙踩盘子？没别的？”
“没。我一没钱，二没人的，除了看风水踩盘子，还能干什么？”齐铁嘴道。
“也是。”解彬想了想，略松口气。“那你怎么没去？”
“这还用说？你心里门儿清。”
长沙盗墓业上层被九门提督垄断了。沈南山虽然是政府的人，想入行分一杯羹，也没那么便宜。
九门里大家族有好几个，他打量一圈，单看中了齐铁嘴。齐家人丁不旺，人又年轻文弱，好拿捏，没什么背景，如能拉拢上，日后好为他所用。孰料齐铁嘴不买账，三催四请都推托了，到头也没露面。
“你明白就好。算了。”解彬想了想，说：“我知道你怎么想的，不过他毕竟是政府的人，还是尽量不得罪。”
说着，小满又跑了回来，回报说那人已经走了，解大少爷的车也来了。
“行，你叫他们稍等一会儿。”解彬吩咐完，四下环顾一圈，道：“别怪我没嘱咐你啊，别说政府的人了，就是来几个地痞流氓，你都挡不住，你知不知道？”
“知道，这不是还有你跟二爷罩着嘛。”齐铁嘴笑道：“到时候我有难，你可不能袖手旁观啊。”
解彬打断他：“得了，你还嫌命长啊？你要是到处给我惹乱子，我可没那个闲心救你，看你自生自灭。”
“那我可等着了。”齐铁嘴显然不怕他的空头威胁，又问：“对了，他那伤没事儿吧？还发烧呢。”
“他啊。”解彬对那边张启山的房门点了下头，说：“这伤肯定是不轻，不过内脏没有明显受伤，发烧是肯定的，慢慢养着，吃清淡点儿，顶多一个月就差不多了。”
“辛苦辛苦。”齐铁嘴笑道。“实在麻烦了，下回再备好茶好夜宵等你啊。”
“夜宵免了。”解彬立刻说。他到底也好奇，忍不住又问：“我都巴巴给他治三天了，他到底是谁，怎么中的枪啊。这可不算常见伤，要是送到医院，那是要盘查的。”
“叫张启山，具体我也不知道。”齐铁嘴顺口溜道。看解彬立刻眉毛一扬，他回过味儿来，赶紧找补：“知道知道，北方人，挺有钱的。那什么，我欠人家个人情，不能见死不救吧。”
“这种来路不明的人你都敢救，不怕有麻烦？万一给你招两个硬点子来，你八条命都没地方填去！”
解彬恨得不知说什么好，伸出一根手指，狠狠点了他两下。
“你啊，招子给我放亮点，整天惹祸！我走了，明天再来。”
第二天是个沙沙小雨天。上午，解彬开车到老茶营来的时候，齐铁嘴正在给张启山喂饭。
一番折腾，也是消炎药起了作用，张启山的高烧总算控制住了，清醒的时候也越来越多。
烧热终于退下去，张启山也知道饿了。齐铁嘴心想既然解彬嘱咐了要吃清淡的，那最好莫过于喝粥了。
齐家大小也算个富裕人家，齐铁嘴在老宅子做少爷的时候，那是真的十指不沾阳春水。后来搬到老茶营，多少也当了一家之主，自己成家立业，才不得不学点烹饪之道，起码别把厨房烧了，再给人家添个齐家败家子儿的笑话。
“小满，小满！”试了试张启山额头的温度，齐铁嘴坐在床沿上喊。
“啊？”厨房远远传来回应。“干吗？”
“粥！拿过来！”齐铁嘴也扯着脖子回喊。扭头看张启山还昏昏沉沉地半阖着眼睛，思考一下，提议：“能坐起来吗？要不我扶你？”
还好两个人年龄相仿，也混熟了不少，张启山也是实在没力气坐起来。他还没来得及犹豫，齐铁嘴已经抓着肩膀，硬是把他从被窝里揪出了一截。
“对不起啊，我不太会照顾人。”齐铁嘴一边揪，一边诚恳地如是说。
“……”
好在张启山年轻，也禁得住他这么胡乱照顾。时烧时醒，张启山精神状态很差，疲倦地靠在床上，像条打蔫的大型犬，再凶也没了威慑力。
齐铁嘴贴心地把被子也一起揪了上来，给他严严实实裹住。张启山迷迷糊糊地想，自己现在看起来肯定傻透了。
“来了来了，东家，粥来了！”
小满也不知为什么，跟齐铁嘴像了十足十，火烧屁股似的，端着托盘急吼吼地冲了进来。
托盘上就一个小圆盖碗。齐铁嘴接过来，揭开看看，是熬得很稠的米粥，还微微烫着。半透明的山药块切得齐齐整整，白米软烂，熬得火候相当足，一掀开，一股甜糯的香味就扑鼻而来。
“可以可以，很可以。”齐铁嘴表示积极肯定，又问张启山：“你自己能喝吗？”
张启山点点头，努力轻声说：“谢谢。……你做的？”
齐铁嘴脸都不红，坦然说：“怎么可能？现在你还病着，吃了我做的饭，怕你身体受不了。”
“……”
齐铁嘴显然误会了他的意思，赶紧说：“没事儿，别失望，以后给你做，机会充足，多得是。”
试了又试，纵使张启山有自己吃的意愿，身体却不允许，晕晕乎乎，几次把勺子伸错地方。齐铁嘴不忍心，强行给抢了过来。
“别逞能了你……”
他把张启山的手塞了回去，絮絮叨叨地坐在床沿上，一边搅粥，一边吹。
“这是我十九年来第一次喂别人，手脚有点笨，你多担待啊。哎，你几岁？比我小吧。”
他瞥了张启山一眼，舀了一勺，直接递到他嘴边，一路将米汤滴在张启山胸前的衣襟上，变成一个个湿漉漉的小圆点。
“……”
齐铁嘴当然也看到了，赶紧掩饰：“来，喝吧。”
出去买的粥当然不一样，回家热一热，温度刚刚好。张启山也饿得不行，有点急迫地咽了下去。
“跟你一样……马上二十。”
他说得虚弱，齐铁嘴才反应过来这还是之前的对话，笑道：“哦，那你还比我大点儿。小张哥哥？”
张启山被他叫得一阵不自在，忸怩地垂下眼睛，老实喝粥。
张启山其实和他同年，是冬天生日，不过齐铁嘴是五月生的，比岁数的时候还真是底气不太足，这事儿也就放过去了。
等后来他发现张启山是北方人，报年龄按例报的是虚岁的时候，顿感自己吃了亏。
“说年龄的时候请务必说清是周岁还是虚岁，别再来占我便宜了。”
齐铁嘴吸取教训，如是恳切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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寒假使我日更！（握拳）
忽然be到he大转弯，导致存稿能用的越来越少，哭哭QAQ今天已经开始现烤现卖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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