皮卡瑶

“你想放弃的每一秒钟,都是紧要关头。”

【老九门】【一八/佛八】少年恋爱守则(4)

    (原《长沙纪事》)

    齐铁嘴给明叔夸下了海口,许诺要认真上心,好好打理齐家产业。这两年来家里的事他极少管,现在想洗心革面,一时也抓不到头脑,晚晚翻来覆去地失眠。

    思来想去,他现在最缺的就是人,一没人脉,二没帮手。可就不着调的名声在外,谁愿意跟这么个十几岁就异军突起的神棍混在一起?

    十九岁的齐铁嘴每晚滚在床上,抱着被子长吁短叹。

    转眼,时令又深了几分。他还没想到什么好主意,五天后,倒是接到了吴府下的帖子,请他去赴吴五爷寿日的席。

    齐铁嘴正瘫在床上,闻言一骨碌就坐了起来,心想还好,自己也算齐家当家的爷,九门总不能把他忘了,说不定有机会呢?拉拢拉拢感情也是好的嘛。

   

    第二日。平三门,吴府。

    “五爷!”

    齐铁嘴换了一领板正长衫,看起来正常了许多。一进门,就看到吴五爷穿了一身新,正在厅前迎宾,忙迎上去拱手。

    “五爷,恭喜恭喜。夫人呢?”

    吴五爷大名吴书平。吴老爷子是村夫出身,没受过专业训练,硬是靠技术混到了长沙盗墓业上流,叫人不得不服。老爷子有了名气之后,顿觉自家土气,上不了台面,请人翻了好几本字典,给儿子改了这么个文绉绉的名字,好增几分体面。

    吴五爷剑眉,微黑,年轻时也有几分俊朗。他说话爽快,回礼道:“多谢多谢!内人在后边呢,孩子们缠人,要人看着,我在前头迎客。来人!”

    一个仆人匆匆过来。吴书平冲他道:“你先带老八进去。”

“好,那我先过去了。”齐铁嘴客气道,将手里东西塞给下人端着。

    “五爷先忙,待会儿给您敬酒啊。”

    “好好。”吴书平忙着迎下一个人,挥挥手。

    吴府是当年吴老爷子发家后盖的,高高大大,好不气派,处处都显示出暴发户的威风。齐铁嘴正四下张望,忽然,一个小身影闪出来,一下撞到了他怀里。

    “哎哟,小少爷,你乱跑什么呀?!”那下人一不留神,将礼盒翻了一个,寿面撒了一地。

    “今儿老爷的好日子,你就这么乱跑……快给八爷赔个不是。”

    “无妨,小孩子嘛,何必认真?”齐铁嘴笑道:“你先把这收了吧,给五爷看见不好。我带小少爷进去。”

    “是,是。”

    那下人急忙而去。齐铁嘴蹲下,笑道:“你是——吴家小三爷,对不对?”

    孩子约摸五六岁,直愣愣地看着他,长得白白净净的,圆圆脸儿,睫毛又浓又长。

    “对不对,嗯?怎么不说话呀?你一个人在这儿干什么呢?”

    齐铁嘴连问几句,顺手捏一把他的脸蛋儿。小孩子给他占了便宜,眨眨眼睛,有点害羞地说:“哥哥,对不起。”

    齐铁嘴心内暗笑,故作严肃,指教道:“要叫八爷,知不知道?”

    “八爷。”小孩儿倒是听话,乖乖叫了一声。齐铁嘴笑逐颜开,顺手揉了揉他头发。

    “乖,你叫什么?”

    孩子睫毛垂了下去,害羞地朝他一笑。齐铁嘴心头如一道电流窜过,酥了半边,暗道有老婆孩子就是好,怪不得五爷身材管理越来越差……到底是家里滋润。

    “走吧。”齐铁嘴也不为难他。孩子腼腆地跟在他旁边,一大一小一路进了厅。

    “吴夫人!恭喜恭喜。”

    吴夫人起身还礼,微笑道:“八爷客气,请入座。”

    “多谢夫人。”

    那孩子见了母亲,跑过去藏在她身后。吴夫人上面还有两个儿子,对这个幼子颇为宠爱,当下抱起,怜爱道:“没规矩,还不给齐八爷问好。”

    “已经问过了。”齐铁嘴笑道。“令郎真可爱,叫什么名字?”

    吴夫人倒是个读书人家女子,笑道:“因为生在开春之时,所以取名叫雁回,小名儿叫阿雁。”

     齐铁嘴在别人家里,也规矩了一百倍,当即客客气气夸道:“雁回,好名字。夫人真是雅人。”

    “哪儿呢?八爷取笑了。来,给八爷端茶来。”

    齐铁嘴自坐下,吴夫人在旁应对忙碌。他见状,冲阿雁招招手。

    “来,过来。”

    孩子犹犹豫豫,慢慢走过来,还有几步远的时候,齐铁嘴胳膊一伸,一下把他捞进了怀里。

    阿雁吓了一跳。齐铁嘴连哄带骗,给他吃果子。他肚子里奇谈怪论多得是,年纪又轻,没一会儿就逗得孩子笑了起来。

    一道茶喝完,又陆续有宾客进来,时近中午,吴五爷也就快进来开席了。

    齐铁嘴想着也该去和人家应酬应酬,有点恋恋不舍地把他放下地,替他抻抻衣襟,道:“你去玩儿吧,我再去给你爹道贺。”

    阿雁和他混熟了些,自告奋勇道:“我把爹叫来!”迈开两条小短腿,转身就跑。

    “慢点儿!”齐铁嘴追着喊了一声。这时,偏一拨女眷进厅来,阿雁大概还小,不太能看路,齐铁嘴刚“哎”了一声,眼见着他又撞到了一个女子身上。

    “谁家的孩子,这么没规矩!”一个尖利的女声嗔道。齐铁嘴赶紧追了出去。

    “你扶他干吗?这么大孩子了,不会自己站起来吗?”

    台阶下面莺莺燕燕,站了三位小姐,又有仆妇丫鬟,围了一圈。

    阿雁已经被一位小姐扶了起来,胆怯又委屈。另一位艳装小姐背对齐铁嘴,道:“丫头婆子都在旁干站着,偏你会掉家里的份儿。我娘平常怎么说?是叫你这样在外头跌面子的吗?”

    “老二,够了!”旁边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喝道。

    阿雁正不知所措,抬头便看见齐铁嘴,哽咽着喊:“八,八爷……”

    那发火的女子立刻回头,露出一张少女艳丽面孔。见是齐铁嘴,她顿时一哑,有些讪讪。

    “霍大小姐。”

    齐铁嘴走过去,径直对扶起孩子的女子打招呼,又对旁边最年轻的三小姐点了点头,把阿雁揽在怀里,安抚地摸了摸他的脑袋。

    “好了,别哭。八爷给你变个戏法,好不好?”

    孩子摇了摇头,眼泪在眼圈里打转。

    齐铁嘴微笑道:“我是干什么的,你知不知道?”

    阿雁又摇了摇头,抹抹眼睛,小声说:“九,九门提督……和我爹一样的。”

    齐铁嘴笑笑,从怀里摸出一个小扁圆盒,金盖儿,约摸一寸大。他掀开盖子,里头立着一枚光亮的小金针儿。

    “我是奇门八算,你懂不懂什么意思?就是你想什么,我都能知道。不信,你拨一下试试。”

    阿雁半信半疑,伸出小手,轻轻拨动了一下罗盘的金针。金针一下子疯狂地转了起来,像是不受阻力,转速分毫不减,陡然旋成了一个小小的金色圆面。

    阿雁忘了刚才委屈的事儿,直愣愣地看着。一会儿,齐铁嘴说:“你叫它停。”

    “停!”孩子依言道。

     齐铁嘴五指微收,金针倏止,兰叶状的尖端正指向齐铁嘴平坦的衣袋。

    阿雁疑惑地看着那根金针,又看看齐铁嘴平平整整的口袋。齐铁嘴挑眉一笑,伸手入衣袋,又抽出,蹲在阿雁面前,摊开了手心。

    “小狗!”阿雁又惊又喜,立刻叫了起来,破涕为笑。齐铁嘴掌心里是一只两寸多高的小狗坐像,尾巴斜卷,双耳竖立,一双眼睛是黑玉点成的,又玲珑又敏捷。

    “拿着吧。”

    阿雁攥着小狗,爱不释手,看了又看,忽然想起那根金针,纳闷道:“它怎么知道小狗在哪儿?”

    “嘘。”齐铁嘴将罗盘收起,笑道:“给人看到就不灵了。去玩儿吧。”

     阿雁点头答应,捧着小狗欢喜跑开了。

    齐铁嘴这才站起来,对旁边尴尬站着的三位小姐招呼道:“几位小姐一向少见。大小姐,令尊令堂可好?霍夫人可好?”

    霍家大小姐霍锦沅恍如无事般上前一步,微笑道:“都好,多谢齐八爷挂念着。”

    “大小姐不必客气。府上各位,还劳您代我致意吧。”齐铁嘴也收敛了许多,稳重站着,清秀干净,倒像个翩翩少年。

    霍锦沅比齐铁嘴年长,约摸二十四五岁年纪,温柔稳重许多,当下温声道:“不敢。”

    齐铁嘴回礼,又对旁边那少女道:“令堂那里,也劳烦三小姐代问安。”

    三小姐霍锦惜年轻得多,正板着脸生二姐的气,闻言只草草回礼:“多谢齐八爷。”

    他一一问过,只剩二小姐霍锦崇被晾在一边,脸色越发难看起来。

    霍家上一辈共三房,这三位小姐没有一个是同一房养的。霍家历来以女子为尊,上一辈三人中只有老二一个女子,才干也算出众,雷厉风行,承袭了当家人的位置,别人都尊称一声“霍夫人”。

    霍锦崇正是霍夫人的独女,性情也和母亲像足了,生得又美。她本已不悦,此时受一个不务正业的败家子轻慢,脸现怒色,道:“齐八爷,你这是何意?莫非看不起我们二房不成?”

    “二小姐。”齐铁嘴这才看她一眼,眉毛一挑,要笑不笑地称呼了一句。不等她接茬,便对她们点了点头,道:“对不住,齐某失陪了。”

    霍锦沅道:“齐八爷慢走。”

   

    吴家中午开了十多席,宴请亲众宾朋,吃完饭,又一一捧上长寿面来。齐铁嘴有心和同席的人套套近乎,胡乱应酬一番,也不知道效果究竟如何。

    用完面,场面更乱了,又不少人喊着要打牌看戏。齐铁嘴有几分困了,也就起身告辞了。

    “五爷,您忙,我就先不打扰了。”齐铁嘴挤到人群里,找到吴书平,拱手道。

    “好好,吃过面啦?多谢多谢……”吴书平正回礼,忽然一抬眼,望见什么人迎面而来。

    “哎,老八,等等……这人是谁?你可认得?”

    齐铁嘴转身过去,正看到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。

    拜寿来迟,何况,主人都不认得?

    “您是吴五爷吧,恭喜恭喜。冒昧打扰,还请您勿怪。”

    这人四十多岁,南方口音,白白净净,看打扮谈吐,倒也挺斯文的,像个学者。

    他客套一番,要与吴书平握手。吴书平有些纳闷,还是客客气气,与他握了一下。

    “多谢,多谢。实在对不起,吴某健忘,还未请教……”

    那人微微一笑。旁边跟着的是个年轻人,将一张名片递过来。

    “这位是长沙政府新任财政局沈局长,名讳上南下山。特地来拜会五爷。”

    这年轻人二十多岁模样,应该是他的下属,苍白斯文,相貌清秀,仿佛带了几分病态。

    齐铁嘴垂眼看去,他手指削瘦,指节熏黄,顿时了然。这家伙是个鸦片鬼。

    “不瞒吴五爷说,敝人刚到长沙就任,人脉不熟,能力有限,以后还望多帮衬一二。”

    一个官员,要一个土夫子帮衬?又登门拜访?

    沈南山对吴书平热情,对齐铁嘴却没兴趣。见他打量,旁边那年轻人略带傲慢地瞪了齐铁嘴一眼。

    吴书平倒没觉得,客套了几句,介绍道:“这位是齐家现在的当家人,齐恒。”

    沈南山脸色一变,有点尴尬,立刻转过来,又要和齐铁嘴握手。

    “哎呀,怠慢了。多帮衬,多帮衬啊。”

    齐铁嘴觉得无聊,微微一笑。

    既然来了,吴书平当然要让进去吃面,齐铁嘴朝他挥挥手:“五爷,我就先告辞了!”

    “好,老八,不送了啊!”

    齐铁嘴不再理会,转身就走。忽然有人在身后叫道:“喂!齐八爷!”

    他站住了。那个鸦片鬼秘书朝他追过来,笑了笑,塞给他一张沈南山的名片。

    “齐八爷,下次见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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少年齐铁嘴:啊小孩子真可爱我也想老婆孩子热炕头(怪哥哥.jpg)

关于吴家和霍家的情况完全是胡乱私设,看个热闹就好2333

这里的吴五爷是老狗的爹,小不点才是老狗

败家子当惯了,想当好孩子竟然无从下手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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